在山西省与河南交界处，太行山悬崖边有一所小学——平顺县虹梯关乡西井山村西辿小学，全校师生共4人。学校唯一的老师原子朝在这里已经坚守了20年，6月底就要退休了。近日，记者专程探访了这所悬崖边的学校。张文举 摄

“一二三四，二二三四……”

　　5月17日下午，山西与河南交界处，太行山一处悬崖边的小学里，60岁的原子朝老师正伸展双臂，带领全校仅有的3名小学生做广播体操。

　　这里是平顺县虹梯关乡西井山村的西辿（chān）小学。全校师生共4人，他们正在为迎接“六一”儿童节做准备。

　　1996年任教至今没离开  

　　17日上午，记者和虹梯关乡中心校校长王忠平开车出平顺县城往东南方向，沿蜿蜒盘旋的山路，以平均20迈的速度缓慢向山顶行驶，上了一座山，翻下后又开始上另一座山。汽车行驶在狭窄的挂壁公路上，车外就是悬崖绝壁。走了约3个小时，翻越5座大山，到了中午12时许，记者和王忠平爬上了太行山之巅，这里是只有3户人家的西井山村西辿自然村。

　　“这就是西辿小学。”王忠平指着悬崖边上的一排房子对记者说。

　　西辿小学的这排房子坐北朝南，房子前的小院不足两米宽，围墙外就是悬崖。朝东的校门一出来是小学的操场，操场三面悬崖，只有15平方米大小。

　　学校刚放学，在最西边一间屋子里，学校唯一的老师原子朝正从纸箱里抽出一把挂面放进烧开的锅里，一碗白水煮挂面，撒点调料便是他的一顿午饭。由于常年用柴火烧饭，屋里四壁早已被熏黑。

　　除了厨房，西辿小学还有一间教室、一间老师宿舍。宿舍里，一张木床、两个旧沙发，课桌上一台电视机便是原老师的全部家当。

　　西辿小学服务于西井山村7个自然庄，位于太行山巅海拔1400多米的石崖山上，自然条件恶劣，生活条件艰苦，好几任老师都因太艰苦而离去。

　　原子朝从1975年12月开始教师生涯，先后在太行山下的多所山村小学任教。1996年暑假，中心校领导找他谈话让他到西辿小学任教，他第二天便背起简单的行李，义无反顾地上了西井山。

　　西辿自然村目前仅有3户人家十几口人，西辿小学只有3名小学生，都是女孩。6岁的石雪涛上学前班，8岁的李婧和9岁的石凯丽读小学二年级。

　　“我来到西辿小学整整20年了。学校学生最多的时候有30多名，从学前班到五年级都有，但只有我一个人教学。一个教室里有高年级学生，也有低年级学生，高年级学生面朝西，低年级学生面朝东。给一年级讲完，布置作业，换到另一头讲三年级的课，然后再回来给二年级讲，然后轮到四年级……”原老师介绍说，“2006年实行寄宿制后，石崖山半山腰建了所寄宿制学校，孩子们上到三年级就去寄宿制小学上了，这样村里学生就少了不少。”

　　“这里山大沟深，条件艰苦，没人愿意来，来了这就与外界隔绝了。我最初来了这儿不通电话，后来山上建起了信号塔后，才通了电话，但是如果一响雷信号塔就坏了，几个月没人来修。”原老师说。

　　“老伴儿怨我上山，她说别人上来两三年就到山下去了，我咋还不下山呢？”原子朝很执拗地说，“我不走，这里就算只有一个娃娃，我也要教下去。”原子朝的家在山下边的棒峧村，还不通公共汽车，到西井山要步行两个小时，以前每月回一次家，如今实行双休日后每周回一次。20年里，一个又一个孩子从山里走向了外面的世界，只有原子朝依然坚守悬崖边。

　　为学生做饭还送他们回家  

　　在这样一所学校里，原子朝既是老师也是家长，不但要给学生们上课，经常中午还得给孩子们做饭。过去学校有男学生时，原子朝还学会了给孩子们理发。西岭村一名叫陈国州的学生，离西辿小学较远，步行爬山到这儿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。为了上学，在上学前班时他母亲来到西辿村找了个住所，早上带孩子来上学，中午做一顿饭，到了晚上又领着孩子回去了。陈国州上一年级时他妈就不来做饭了，就这样，原子朝老师承担起了为陈国州做午饭的任务，一做就是三年。为学生做饭不说，放学后原子朝老师还会把陈国州送到山那边，直到看到陈国州母亲过来接他，原子朝才放心返回学校。“这里的娃娃们上个学不容易，给他提供个方便没啥，我一个人吃饭也得做。放学不送他，一个孩子走山路不安全。”原子朝老师说。

　　有一次乡里中心校让原子朝去开会，所以他没能去学校，孩子们到校后等了半天也没见老师来，就各自回去了。等原子朝开完会来到学校看见学生们没来，就到东乡洼、沙道洼和西岭3个自然村去通知孩子们上学。当时是夏天，他穿的凉鞋，在途中鞋子中间穿的带子断裂了，无奈之下原子朝扯下树皮将鞋子绑在脚上才回到学校。

　　凡在西辿小学上学考上高中的学生，原子朝总要从自己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资助他上学。其实，原子朝一家也不宽裕，83岁的老母亲常年吃药，25岁的儿子在家里帮妻子种一亩多地维持生活。

　　原子朝说，他感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到学生走出大山。他指了指山的那一边：“在那个庄，我有一个学生考上了重点职业学校，现在在上海上班。还有一个学生考上了大专……”

　　原子朝老师的学历并不高，只有高中学历，1998年他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，凭着刻苦钻研的精神，获评平顺县“师德楷模”，2009年被评为“全国模范教师”，还入选“2015年度全国教书育人楷模候选人”。“今年6月底，我就到退休年龄了，说实在话我舍不得这些孩子们，于是决定上完这个学期再退休。40年的讲台生涯，我在这里一呆就是20年，这一生忘不了这个地方。”说话间，原子朝的眼睛湿润了。

　　自掏腰包给学生备“六一”礼物 

　　17日下午两点半，3个小女孩已坐在了教室里。记者看到，她们用的书包都是家里缝制的，穿的鞋都是手工布鞋，脚上连袜子也没有。6岁上学前班的石雪涛看到陌生人表情总是怯怯的。

　　王忠平介绍说，由于分散在山庄窝铺的小学离乡中心校路途较远，再加上天气炎热，考虑到安全方面的因素，“六一”节一般不组织他们到中心校过，只好由本校组织孩子们自行搞活动。“我们‘六一’准备搞跳绳、做操和唱歌比赛，我从工资里拿出点钱来给她们每人买个奖品。”原子朝说。“原老师很快就要退休了，你舍不舍得他走？”记者问道。“肯定是舍不得！”梳着羊角辫子的8岁小女孩李婧回答。

　　西井山村支部书记李改朝说，村小学从建立到现在，有十多位教师上山任教，但除了原子朝，没有人超过3年。“两三年就呆不住了，我们这个地方太偏僻了，下山开个会都得一天，实在留不住人。”李改朝说，原子朝老师来了以后，坚守山区20年，村民们都感觉到原老师不容易，也感到这里不能没有原老师，“他退休以后谁会来？来了能不能呆下去？这谁也不知道了。”

　　平顺县教育局长王林介绍说：“原子朝老师是山区教师的楷模，在工作生活条件极其艰苦恶劣的情况下，为了能圆孩子的读书梦，依然坚守在这里二十年。原老师是我们全县教师学习的楷模，同时，他的崇高精神和先进事迹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。”（山西晚报　张文举）